人生何处不相逢
2019年10月27日,当我上完最后一节课,在食堂吃完夜宵准备离开时,在食堂门口见到了王校长。
王校长虽还保留着之前的种种特征,但是样貌形态已有改变,腰弯的更厉害,一下子老了很多,我没敢直接认,拍了张照片发在19班班级群里,结果大家纷纷确定就是王校长,我于是又从宿舍回食堂。
在食堂没有再见到王校长,就询问了一个食堂的师傅,他说王校长是两三个月前才到这里,我将电话留给他,让他再见到王校长一定给我联系。
于是返回宿舍,还没把车子放下,师傅就给我打来电话,说看见了王校长,我急忙再赶去食堂。王校长端着一碗面,颤颤巍巍的弯腰都过来,我连忙跟过去,在王校长对面喊了一声。
“王校长好。”
王校长似乎是愣了一下,问我:“科学家,你怎么知道我是谁?”
听到科学家三个字,眼泪简直要夺眶而出。
王校长给我谈起他的从前,王校长因为年轻的时候成分不好,高考考中了只能被人顶替了,上不了大学,当时侯中正好后勤缺人,老校长让他在学校干,王校长也接受了,但是一直没有忘记继续学习,接受教育的想法,于是,在去年退休之后,王校长在市中心干了两个月的活之后,坐火车来到北京,然后来到了清华。
很难想象,一个没有手机,没有互联网,在北京没有任何熟人的他是怎么独身一人带着全部家当来到清华的,也不敢想象,纵然知道前方道阻且长,年岁已大的他还是踏上了这条路。
他继续给我说,他来到清华已经是半夜了,他抱着他的全部家当,坐在清华大学的校门边睡了一夜,北京的夜是冷的,但是他的心肯定是暖的。
之后王校长选择先在这找点工作,作为落脚学习前的准备,他先是找到了食堂的老板,老板见他可怜,让他先在食堂帮忙,让第二天找一个工人带他进来,可能是因为第一夜在学校校门旁坐着,被保安盯上了,所以没能让他进,后来让几个人一块带他进来,还是不行,然后又有一个小干部带他,还是没让进,最后主管来,也没让他进,结果就没在食堂工作。
之后王校长找到了一个在物业的工作,试用期7天没有工资,说是第一天有人问他现在工资是多少,王校长回答没有,那个人说,那怎么能行,说着就要拉着王校长去理论,然后被后面的老板听见了,第二天就不让王校长干活了。
然后王校长又在垃圾分拣的地方工作,据说是当天有事,没有及时干,垃圾放了半天臭了,结果又被辞退了。
现在据他说,他在照澜园里帮人家超市扫扫地,没有什么活干。王校长一脸微笑着给我说:“工作只是暂时的,是在为学习上课做准备的。”
王校长问我,上语文课的教室都在哪,问我能不能旁听,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:“这学期我还没修语文课。”王校长语重心长的说:“语文一定要好好学的,看书,写论文都要用到的。”
王校长让我帮他刷个卡,让我给他买碗面,然后说这就要从他衣服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,里面装着香烟盒,盒子里是几个纸包,包里装的是钱,就要掏出三块钱给我,我摆手,连忙说道:“王校长在侯中的时候对我们那么好,我请王校长一顿应该的。”王校长坚决不许,说即使我买了不收钱也不吃。之后买好了面,我想给王校长端过去,王校长是坚决不许的,非逼着我放下碗,然后自己端过去。
我感谢王校长为我们侯中的学子做的贡献,王校长摆摆手,说:“我一个人能干的事情微乎其微,不能产生什么影响,给你们带来的也不多。”我听了非常惭愧,这样好的人如何现在至此了呢?
今日的清华园,万物萧瑟,狂风呼啸,那逐梦的人兴许还没有地方可以容身吧,这样听了也是凄凉,再多的也不说了罢。